好运时间 27

三月份过得很快。 或许是因为陶思稚高考将近,陶思远压缩了工作时间,在陶思稚放假的夜晚,他不再去加班了,尽量在家陪伴陶弟弟。 蒋舸和陶思稚见面的次数也因此变得很少,大多数的见面都隔着明德的铁栏,在中午或者傍晚。 月中时,张东匀的保送成功了,结束了文化课,只偶尔到学校听些专设讲座,寝室里只剩陶思稚。 陶思稚独占一间房 蒋舸给陶思稚打视频电话,陶思稚不会漏接,但在电话过程中,他总是偷偷打开游戏,沉浸在日常里,给蒋舸看五分钟他面无表情的脸。蒋舸叫他,他有时有反应,有时候却没有。次数多了,蒋舸多少还是会不高兴,加重语气叫他:“陶思稚。” 这种时候陶思稚是能意识到错误的,他听蒋舸这么说话,会立刻关掉游戏,重新打开视频,讨好地向蒋舸笑。 “蒋舸,”他会说,“你重要。” 一般到此为这里,蒋舸就不再跟他计较了。 也有少数时候,蒋舸脸色还是不好看,他就对蒋舸说一些奇怪又颠三倒四的甜言蜜语。 比如“想”和“喜欢”,或者干脆一直叫蒋舸的名字,主动问蒋舸明天要不要见面,直到蒋舸回答他的问题。 在约好的时间到铁栏边和蒋舸见面时,陶思稚倒不是每一次都会带手机。 前一天惹蒋舸不高兴,陶思稚就率先将手伸出铁栏,拉蒋舸的手心,要是蒋舸笑了,陶思稚会把脸靠近铁栏,闭上眼睛等蒋舸亲他,就像觉得蒋舸亲了他,生气这件事就彻底过去了一样。 不过虽说陶思稚不常能理解别人的想法,至少在这件事上,他的判断是对的。等到蒋舸亲了他,陶思稚就会得意又莫名其妙地对蒋舸说“蒋舸,你真是的”,像从哪部情感电影里学来的台词。 有时蒋舸看着陶思稚这幅样子,会在心里不断生出对陶思稚来说很糟糕的念头。 他设想陶思稚被迫和他一起去上学,和他念同一所学校,住同一间公寓。 陶思稚在异国街头将脸埋在蒋舸怀里,需要蒋舸陪他熟悉城市的每一条巷弄,可能最后也会习惯每天早晨在蒋舸怀中醒来,坐蒋舸的车去上学和买香草冰激凌,今年做明年的旅游攻略,明年做后年的。 蒋舸不断地想,如果他问陶思稚,陶思稚会答应吗? 但设想结束后,蒋舸便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。 四月中旬,蒋舸又和父母回了一次父亲的老家,过清明节。 这次蒋舸的爸爸还是把胡以追带去了,但没让蒋舸和他见面,只是在众人扫完墓后,单独带胡以追去扫了一次。 可能是担心蒋舸生气,蒋舸的妈妈对蒋舸说话小心翼翼的,但由于蒋舸本身对父亲的行为没太多期待,便也不觉得胡以追来扫墓算什么大事。 比起胡以追,蒋舸更关心今晚高三动员晚会的抽奖情况。 毕竟陶思稚从生日开始,就已经在为自己的晚会中奖作准备,最近还每天都要猜测一番奖品的内容。 饭后,蒋舸陪母亲在客厅坐了一会儿,回到房间,发现陶思稚几分钟前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:“抽到了别人。” 蒋舸被逗笑了,给陶思稚回电话过去,对方却占线,他等了一会儿才接通。 “蒋舸,”陶思稚一接起来,就告诉他,“噩耗,我哥明天出差,派他的下属来带我了;喜讯,你可以来接我去书店了。” “还可以陪我看电影,”他高兴地说,“我哥不在,我又可以看我想看的电影了。” 蒋舸问他:“你不是怕他管吗。” “他又不在。”陶思稚理直气壮地说,让蒋舸觉得他学坏很快。 蒋舸想了想,对陶思稚说:“我来接你吧,让你哥下属别来了。” “但是你午饭之后出发,是来不及接我的。”陶思稚说。 蒋舸顿了顿,说:“你昨天在听啊。”他还以为昨天和陶思稚通话时,陶思稚并没有在听他说话。 陶思稚“嗯”了一声,忽然说:“而且我查过了,导航显示从你现在所在地到明德驾车需要四小时五十六分钟,傍晚还会堵车。” 蒋舸不知怎么,愣了几秒,才对陶思稚说:“我会早点出发。” “哦,”陶思稚顺从地说,“好的。”没叮嘱蒋舸不要迟到。 第二天一早,蒋舸说要先走。 他爸大概误会他是因为胡以追而不高兴,因此没责备他,便点了头。 蒋舸在五点钟到了明德门口,站在树下等着,等放学人群散的差不多了,陶思稚就走出来了。 陶思稚一个人,背着书包,又手拽着书包肩带垂下来的带子,走路时眼睛无神,步速时快时慢,看起来有些怪异。 他很瘦,所以宽松的冬季校服大大地套在他身上,他还戴了一个新的黑色毛线帽,可能是家里人买给他的,因为他怕冷。 蒋舸叫了陶思稚一声,陶思稚脚步顿了顿,看向蒋舸,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了一点笑意。他张张嘴,说了很轻的两个字,蒋舸没听见声音,但知道陶思稚在叫自己的名字。 陶思稚走到了蒋舸旁边,用喜悦的语气和蒋舸分享:“好消息,昨天抽到奖的人,把大奖转让给我了。” “奖品是什么?”蒋舸把他书包拿下来,拎在手里。 陶思稚靠近蒋舸,神秘又高兴地说:“接下来的两个月,每晚都在教师办公室晚自习。” 蒋舸差点要笑,不过忍住了,他给陶思稚打开车门,让司机往陶思稚家里开。 陶思稚一打开家门,就跑到客厅,把投影打开了。 蒋舸把他的书包放在一旁,走过去,看他选电影,问他:“你多久没看这系列的电影了?” “半年,”陶思稚珍惜地说,“我每年只有四次看这部电影的机会,在做完季度电影的总结文本之后。” “你做总结文本干什么?”蒋舸问他。 他没说话,选好了电影,走过去关了灯,又回到蒋舸身边,和蒋舸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影。 客厅的窗帘拉得严实,除了投屏,房里没有光源。 陶思稚脱了外套,靠在蒋舸怀里。看了一会儿,在他喜爱的主角戏份结束后,他转过头看看蒋舸,凑过来,和蒋舸吻在一起。 陶思稚的嘴唇很软,湿润温热,手搭在蒋舸肩膀上,眼睛闭着。他的外套脱了,身体贴着蒋舸,一动一动的。 蒋舸许久没和陶思稚有肉体接触,很快就硬了,陶思稚解开了他的裤子,手隔着内裤碰他。蒋舸也脱了陶思稚的裤子,顺着他的腰往下摸,他碰着陶思稚腿根的时候,陶思稚很轻地颤了颤,小声叫蒋舸的名字。 蒋舸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,可能是因为见面太少,也可能是因为陶思稚总是似是而非,让他感到压抑和头脑发热,他把陶思稚的腿又分开了一些,问陶思稚:“思稚,可以吗?” 蒋舸的手碰在陶思稚腿根,微微用力地按了按。 陶思稚身上有些热,他仰躺在沙发上,垂眼看着称他身上的蒋舸,稍稍坐起一些,伸手碰在蒋舸肩膀上,凑近蒋舸,轻声问蒋舸:“可以什么?” 陶思稚说话带着一点鼻音,几乎贴着蒋舸的嘴唇的吐字,刚刚问罢,又靠近一点,抬手搂住蒋舸的脖子,和蒋舸接吻,舔蒋舸的上唇,胡言乱语地说:“可以。” 蒋舸抱着他的腰,既觉得自己在带坏陶思稚,又觉得是陶思稚在带坏自己。 陶思稚拉扯着蒋舸,蒋舸觉得热,把上衣脱了,陶思稚躺在蒋舸身下,低头摸蒋舸的腹肌。 陶思稚的手很白,搭在蒋舸皮肤上,很轻地游移,又看了看蒋舸的眼睛,将自己的上衣撩起来一些,说:“我没有。” 蒋舸伸手碰他一下,他好像觉得痒,就笑了起来,抱住了蒋舸,吻蒋舸的下巴,睫毛刷在蒋舸的脸上。 蒋舸没把手伸出来,把陶思稚的衣服往上拉,沿着陶思稚的肋骨,碰到胸口,又往下滑,将陶思稚的内裤拉了下来。 陶思稚敏感地抓紧了蒋舸,喘着气,过了一会儿,夹紧了腿,又松弛下来,射得流满了小腹,挂在蒋舸脖子上的手滑了下来,双眼失神地看着蒋舸。 蒋舸看了他许久,想替他擦干净,却不想从他身上移开,于是又俯身吻了他的嘴唇。 “蒋舸,”接吻时,陶思稚含含糊糊地问蒋舸,“你刚才碰我那里,是想和我做爱吗?” 蒋舸怔了怔,陶思稚又轻声问:“男生和男生做爱会痛吗?” 过了一会儿,蒋舸说“我不知道”。 “那你轻一点。”陶思稚说。 房间里很暗,电影还在播,蒋舸抽了几张纸,擦了擦陶思稚的小腹,低声说“算了”。 陶思稚躺着,用指腹碰蒋舸的手背,问他:“为什么?”他看起来有些迷糊地撑起一些,伸手摸蒋舸下腹,说:“你不想吗?” 蒋舸把纸巾扔进垃圾桶,关了电视,陶思稚坐起来,迷茫地看着蒋舸。 蒋舸问他晚上想吃什么,他也没说话,跪坐起来,抓着蒋舸的手肘,像很看不懂蒋舸的意思似的,又问蒋舸:“为什么。” 他细白的腿跪在沙发上,上衣遮住了一半,嘴唇一张一合的。蒋舸看着陶思稚尖削的下巴,没看多久,陶思稚又拽了他一下,他低头含住了陶思稚的嘴唇,面对面把陶思稚抱起来,往陶思稚房间里走。 进了陶思稚房间,蒋舸想了想,还是没直接做,问陶思稚拿了钥匙,先下楼,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安全套和润滑剂。 买单的时候,他看了一眼冰柜,又给陶思稚带了一个冰激凌,收银员看了他一眼,没说什么。 陶思稚爱吃的冰激凌很容易化,蒋舸回到他家,甜筒上的冰激凌已经摇摇欲坠。蒋舸拿着冰激凌和袋子,穿过客厅,进了陶思稚的房间。 陶思稚看到冰激凌很高兴,吃了几口,凑过来吻蒋舸,他的嘴唇和舌头都是甜的,又冰又柔软。蒋舸也记不清他有没有让陶思稚继续吃下去,只记得陶思稚躺在床上的样子。 他给陶思稚做润滑,挤得太多,润滑剂流得陶思稚腿间都是。 陶思稚说不痛,蒋舸又给他扩张了一会儿,才拆了一个套子。蒋舸不大会戴,安全套的型号似乎又有些小,弄了半天才戴好。 他试探着往里挤,陶思稚看着他,膝盖曲起来,碰着他的肋侧,睁大眼睛,仰脸急促的呼吸,像在忍痛。等完全进去,蒋舸着动了几下,陶思稚还是忍不住哭了,对蒋舸说“有点痛”。 蒋舸想退出来,陶思稚不知道怎么想的,抱住了蒋舸的脖子,腿颤着缠住蒋舸。 他的呼吸很热地贴在蒋舸耳旁,蒋舸回抱着他,过了一阵,陶思稚就不哭了。 蒋舸弓身动得很慢,动了一会儿,陶思稚很轻地喘了起来,他的面颊泛红,眼睛没什么焦距,泪痕未干,嘴唇张开着。 蒋舸亲他,他就轻轻地舔舐蒋舸的舌头,蒋舸忍了一会儿,按住了他的手腕,将他完完全全压在身下。 陶思稚的房间里有一种陶思稚特有的气味,像干净的皂香,混合着香草冰激凌的奶甜气息。 做完爱以后,陶思稚困乏地贴在蒋舸怀里,身上很热,手放蒋舸的身上。 蒋舸吻他的额头,问他还痛不痛,他没说什么,又往蒋舸身上靠了一点,闭上了眼睛,没多久就睡着了。 蒋舸去陶思稚的浴室给他放水,抱着睡着的陶思稚泡了澡。 陶思稚在浴缸里短暂地睁开眼,下意识挣扎着拍了一下水,蒋舸来得及没躲开,肩膀和脸湿了。 陶思稚靠过来,大概想擦掉蒋舸脸上的水珠,又抹了蒋舸一脸的水,为了道歉,他亲了蒋舸一下。 陶思稚回到床里,坚强地拿出手机,开始做日常,做着做着,头又点了起来,最后靠着手机闭上了眼睛。 蒋舸哭笑不得地把陶思稚的手机屏锁上,放到一旁,把想到客厅的一片狼藉,便走出去清理。 他把沙发清理干净,忽然看见茶几上陶思稚哥哥给他留的纸条,写“这周不许看电影之外的电影了”,觉得这家人的行为有些离奇和好笑,便顺手拿起陶思稚的电影单,看了一眼,又把单子翻过来,忽然看到了单子另一面上印着的字。 “华东自闭谱系干预服务中心 ”。左下角签名栏签着“李纯”。 蒋舸前阵子见过一个叫做李纯的人,是他妈新的慈善项目的专业顾问。 她受蒋舸妈妈的邀请,来家里做客,蒋舸和她打了个照面,是个面目和善的中年女人。 蒋舸的妈妈叫她李老师。 蒋舸拿着电影单,在陶思稚家客厅里站了一会儿,又放下回茶几上,走回陶思稚的房间。 关门的时候,蒋舸没控制好力度,弄出了点声音,陶思稚醒了,迷糊地叫他的名字。 蒋舸走过去,俯身碰了碰陶思稚的脸。 “蒋舸。”陶思稚抓住了蒋舸的手,双手握住了。 陶思稚的手很软,和普通人并没有区别,声音和表情也是,对蒋舸表白、和蒋舸上床的时候也是。 “蒋舸,”陶思稚又闭上了眼,细声细气告诉蒋舸,“关于旅游,我又制定了一个新计划。 “你知道吗,海滨公园旁边,有一个和陆地以沙洲相连的小岛。” “退潮的时候,沙洲露出来,”他将脸埋在蒋舸手中,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,“我们一起走过去。” 蒋舸看着他,“嗯”了一声。 陶思稚没接着说,他又睡着了。